()  “街市伟以前只是肉菜市场的一个小摊贩,不过由于做人鸡贼,八面玲珑,受到何太的赏识。”

    “他开始负责何家肉菜的采购工作,据说街市伟老豆小时候就给何太家送菜,后来便渐渐成了何家的熟人,有幸入了何先生的眼,开始负责葡京赌场的安保工作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街市伟想要染指军火生意,前段时间刚买通海关的人,想要抢我的通关渠道,我便派人打死了他一个手下,没想到,他还敢买通大圈仔打我黑枪。”黑仔华出声讲道。

    “不过没关系,我和他之前的恩怨你不用管,你管好你的赌场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放心,前几天的枪击案,我已经跟司警那边通过气,大头斌的帐也记在街市伟身上。”

    黑仔华没有说要交人,那么通气的意思便是不了了之,这种无头悬案在濠江实在太多,澳葡当局忙着回归前捞外筷、收赌税,怎么可能去管呢?

    等到哪一天街市伟横尸街头,或者陈汉锒铛入狱,案子才会翻出成为罪证,一口黑锅扣在他们头上。

    总之,在濠江成王败寇,赢家吃通。

    而现在何先生还没有成为纳二房、三房、四房、何家就一个何太,言下之意便是指何先生的大太太黎小姐。

    黎小姐可是中葡混血,父亲是葡萄牙贵族,母亲是华人,在濠江拥有相当强的政治影响与关系。

    属于濠江上流社会中的特权阶层,社会链顶端的人物,当年何先生跟黎小姐的联姻可谓是轰动澳门,令何先生一步登天。

    这当中黎小姐家里自然是百般不愿,怎奈何先生年轻时端得生有一幅好面孔,堪称玉面如冠,风度翩翩。

    何先生能够拿下濠江赌场经营权之“赌牌”,成为濠江一个时代的赌王,当中借助婆家力量众多。

    所以当何太太重病卧床多年之后,何先生再娶二房、三房、四房会一直被人诟病。

    你起家又不是靠硬实力,道德上还不爱惜羽毛,活该站那么高被人骂。

    因此,濠江两代何先生,一个被人誉为“濠江王”,另一个却只能被人称之为“赌王”,当中意味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要知道赌毕竟是赌,一直被人叫赌王听起来威风,实际上放在上流社会并不好听。

    而陈汉知晓在崩牙驹的发家史当中,黑仔华是提携他加入14k的那个大佬,街市伟却是在幕后支持他承包赌厅生意的老板。

    但却不知道黑仔华跟街市伟还有一段生死恩怨,难怪最后崩牙驹跟黑仔华的关系不好,看来崩牙驹人品也不咋滴…

    不过这种蛇鼠两端的做法陈汉不喜欢,若是有足够实力也不用攀附权贵,一个人一双拳头足够。

    他不取也。

    做人是要讲义气的!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,华哥,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用人的地方算我一个,我愿意支持你到底。”陈汉坐在椅子上,嘴里叼着一支烟。

    这时他摘下嘴里的烟放在烟灰缸上方,屈指轻点几下,烟灰缓缓飘落。

    他斜过眼神,郑重承诺。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黑仔华笑着应下。

    这不管是否有空口白话,博取好感的嫌疑,但最起码陈汉表现出来的气度很好,当然,到时候要陈汉帮忙也得付出利益。

    不过真到紧要时刻你钱有屁用?再多钱都买不来人情,有些事情某个兄弟帮一把也许就赢了,有些事情没兄弟帮忙注定就会输。

    濠江这张大赌桌上,人情、利益、全t是筹码!

    “那你等会带小赖他们回去,酒楼的钱我已经付过,按照规矩摆酒是要你自己花钱,不过就算在下一个月的账目上班。”黑仔华撑着椅子起身。

    他喝的也有点多了。

    “哈哈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,华哥我送送你。”陈汉站起身,黑仔华没有拒绝,他便一路送黑仔华离开酒楼大门,目送着黑仔华坐一辆宝马车离开,随行的还有四五个贴身打手。

    第二天。

    清晨。

    卫生间里。

    陈汉梳起油头,打理好西装,穿着皮鞋,拉开家门。

    “大佬。”

    水房赖带着五个人穿着衬衫,牛仔裤,老老实实等在门外。

    陈汉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,轻轻颔首:“早上好。”

    “大佬早上好。”水房赖五个人嬉皮笑脸,精神抖擞,一看都是特意整理过的。

    他们排成一列,沿着门前站起,又再度老老实实的鞠躬请安。

    陈汉笑了:“昨晚没去按摩洗脚?说好开销全部都包我身上,你们还记得替我省钱啊?”

    看他们这样。

    真不像有嗨到半夜。

    水房赖当了回排头兵,上前一步,故意笑着敬礼:“报告大佬,昨晚小弟弟提前吐了,今晚特意来找你请安。”

    实际上他们昨晚根本没跟大多数童党一起喝完酒再去洗脚、按摩。

    因为他们知道今天是大佬接管堂口地下赌档的第一天,按照习惯肯定会亲自去地下赌档逛逛。

    看看赌档账目、经营情况,人员状况等……

    于是他们特意休息充沛,做足准备,打算跟大佬去做事。

    陈汉笑着看向挤眉弄眼的水房赖,脸色一正,吓水房赖一跳。

    突然,他又弯腰伸手,一记猴子偷桃,偷袭水房赖胯部,大笑道:“你小兄弟那么喜欢吐啊?那我可得帮你治治他了!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,大佬。”水房赖吃痛弯腰,用手捂住腹部,面上却张嘴大笑。

    另外四个小弟在旁边看的很是开心。

    幸好,陈汉没有对水房赖用力,但凡多用点,水房赖就得进医院了。

    而且这种游戏只有大佬搞小弟,可没有小弟搞大佬的机会……

    “走吧,你们跟我一起去花王堂区走走。”陈汉拍拍水房赖的肩膀,水房赖便直起腰点点头,旋即,一行六人下楼骑上车,便一同前往14k位于花王堂区的地下赌档。

    沙梨头其实本身便位于花王堂区内……

    同时,著名的大三巴牌坊、大炮台都位于花王堂区。

    所以,那天黑仔华才会出现在大三巴牌坊的茶餐厅里。

    另,花王堂区还是濠江传统工业区、商业、住宅混用区、虽然仅有1.14平方公里,占半岛16.4,但人口仅次于花地玛堂区,人口密度则是全澳之冠,一平方公里高达近十万人。

    这种传统工业区和超大人口密度往往代表什么?没错,贫民窟!在澳门半岛没有完全开发的情况下,花王堂区如沙头梨、新桥等地区还有大量贫民窟,不过由于澳门半岛狭小,靠近中央区、大堂区的几块片区都已经开发,总体经济算是不错,有许多油水街。

    像这类居住有大量传统工业工作者居住的地区,按照道理讲,地下赌坊的生意应该非常不错啊。

    真不知道上个堂口马仔是怎么管理的。

    陈汉、水房赖等人把车停在花王堂区,草堆街,一间杂货铺门口。

    陈汉打头,水房赖等人紧跟。

    水房赖一边跟着大佬朝杂货铺里走去,一边在旁边建议道:“驹哥,大头斌死了,麻子街那块地盘是不是也可以占过来?”

    “大头斌在麻子街还有三家赌档,每个月也能赚一点。”

    水房赖抽着烟道。

    对于江湖中人而言,能多占一块地盘,算一块地盘。

    没人嫌地盘大,嫌钱多。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让钱仔带几个人去接手,打出我的名头,有谁不服让他们来找我。”陈汉脚步稳重,步伐稍快,无形中自带一股威风之气。

    看起来非常嚣张。

    没办法,做大佬不嚣张不行。

    水房赖点点头道:“好,我让钱仔他们去,一定把地盘收拾妥当。”

    他们的大佬“驹哥”已经今非昔比,不仅是管辖花王堂区十三家赌档的话事人,还背靠14k那棵大树。

    麻子街本身就没什么油水,一直被掌控在大头斌手中,现在那些小弟都见识过驹哥的威风,收下三家赌档岂不是简简单单?若是水房其它大佬有意见打过来?他们自然跟驹哥一起干回去!

    “嗯,那三家赌档收过来正好一起管,另外原本黄牛票的生意也不用停,交给钱仔去管就行,不过敲诈、绑票的事情别干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不是以前的烂仔了。”

    “注意影响。”陈汉倒是很懂得规划生意。

    他放话要让濠江赌档清一色更不可能是讲大话!

    “是,驹哥。”这时一行人走进杂货铺里,水房赖扭头看向贩卖员,叫道:“你们看场子的呢?叫他出来。”

    贩卖员也是14k的成员,他乍一看陈汉几人还以为是来玩的赌,眼下马上回道:“你t什么吼,找死啊?”

    他心里认为又有不开眼的烂仔要找打了。

    水房赖却摘下手中的烟,转身指向陈汉对贩卖员道:“睁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!这是谁!”

    “驹哥!我们大佬!”

    贩卖员心里一突。

    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外围马仔而已,天知道驹哥是哪路人,不过看起来好像还挺拽?

    这时负责看场子的14k小头目闻风而来,远远看见陈汉一行人,鞠躬打招呼道:“驹哥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陈汉特意穿了一身正穿,打扮非常帅气,轻轻点头。

    看场头目立即上前让出条道,抬手向里:“请。”

    陈汉一行人便跟着头目往里走,水房赖离开还抬手指了指贩卖员,表情一看就是在威胁,吓的贩卖员脸色惨白,他却转身满脸笑意。

    “驹哥,这么早就来场子里转转啊?昨晚没有去开开荤?”看场头目语气讨好,观察着他的神色问道。

    陈汉面无表情,进入杂货铺里间,随着手下推开暗门,当即便看见十几张赌桌摆在地下室里。

    赌桌全是坑坑洼洼,泛着霉斑的旧桌椅。

    桌面铺一块布,有的布上画着点数、庄闲、用来玩21点的,有的布上则放着骰盅,用来赌大小、骰子的。

    总之,地下赌档的玩法大同小异,目前基本看不见老虎机。

    电子赌博还属于赌场里吸引眼球的新家伙…网络赌博连影子都没,现在考虑网络赌博不现实,人均上网率太低。

    电子赌博机成本太高。

    地下赌档一一排除…剩下适合的玩法很普通。

    赌档里倒是有免费提供茶水、香烟、面包、咖啡等充饥提神的食物,另外整个赌档没有挂时钟,有两个排气管,几台电风扇。

    十几张赌桌里仅有五张赌桌有人,除了五个荷官在干活外,还有十几个马仔荷官服务员躲在小房间里休息、聊天。

    陈汉目光在赌桌旁兜了一圈,没有去打扰赌,便带人走到房间门口。

    “咚咚。”看场头目敲了敲房门,十几个马仔立即站起身,头目朝他们示意道:“驹哥,华哥派来管赌档的大佬,快叫人。”

    “驹哥。”

    “驹哥。”马仔们连忙开口喊人,表情里都有些慌乱,就像上班摸鱼被领导抓到。

    陈汉并不跟他们计较,压压手到:“大家辛苦了,以后一起共事。”

    “小赖。”他给水房赖递去一个眼色,水房赖立即笑吟吟的打开衬衫,在内袋里掏出一叠葡币,一人抽出几张替大佬发了下去。

    马仔们接过钞票眼神都很惊喜。

    水房赖再把剩下的钞票收回兜里。

    陈汉笑道:“一点见面礼,大家继续忙吧。”

    陈汉兜了一圈很快就带人离开赌档。赌档里有一个后门,门口其实还有人盯梢,若是有司警到场,马上就会有人通风报信。

    一旦出事赌档里的马仔卷起白布就能跑,一般情况损失微小,就算真被警察端了,派一个人顶包关几个月就行,小事情罢了。

    因此,濠江地下赌档是抓不绝的,司警也懒得抓,前提是安分经营,别闹出事,每个月关系费按时交。

    这时陈汉站在赌档门口朝看场头目,说道:“好了,不用送,我再去下一家场子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下午两点,天福茶楼喝两茶,其它场子的人都会来,到时候我等你。”陈汉交代道。

    头目连忙鞠躬,点头哈腰:“驹哥慢走,下午我一定准时到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陈汉骑着车带着小赖五人撤离,前去下一家场子。

    现在他心里就一个感觉,生意太差!太差!必须把十三家赌档的生意先盘活了!